纸……她在清明这个日子,穿着红袄去祭奠?
然后……巨大的悲恸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,如同冰冷的潮水,瞬间将我淹没。
眼泪,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,滚烫地滑过冰冷的脸颊。
“小默?
小默你怎么了?
别吓大伯!”
大伯慌了神,手足无措地看着我失声痛哭。
我摇着头,说不出话,只能任由泪水决堤。
为枉死的母亲。
为苦命的陈姨。
为犯下罪孽的父亲。
也为……我自己。
……一年后。
又是清明。
天空依旧飘着细密的、沾衣欲湿的雨丝。
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新生草木的湿润气息。
我撑着伞,独自一人走在通往村后荒坡的泥泞小路上。
脚步有些沉重,却不再迷茫。
左手提着一个竹篮,里面装着厚厚几沓黄表纸,精心叠好的金银元宝,还有一瓶白酒,一些简单的时令水果。
右手,还提着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竹篮。
来到那片熟悉的荒坡。
雨水浸润下,荒草呈现出一种湿漉漉的深绿色,其间点缀着零星不知名的白色小野花。
爷爷低矮的坟包依旧在那里,坟头的杂草比去年清理得更干净了些。
我走到坟前,放下左手的竹篮。
默默地取出纸钱,用打火机点燃。
橘黄色的火焰在细雨中顽强地跳跃着,舔舐着黄褐色的纸张,发出轻微的“哔剥”声,卷起黑色的边缘。
浓烟升起,带着特有的焦糊气息,混合着雨水的清凉。
飞舞的黑色纸灰被细雨打湿,沉重地落下。
我拿起那瓶白酒,拧开盖子,手腕轻轻一抖,一道清亮的酒液划出短促的弧线,精准地泼洒在燃烧的火焰根部。
“爷,收钱了。”
我低声说,声音平静。
做完这些,我没有停留。
提起右手的竹篮,撑着伞,转身,朝着荒坡另一侧,那片更为偏僻、靠近老槐树遗址的方向走去。
穿过一片湿漉漉的荒草,在一处背风的小土坡下,并排立着两座新坟。
坟包不大,用简单的青砖围砌着。
左边一座坟前,立着一块小小的石碑,上面刻着“慈母李秀兰之墓”。
右边一座,同样立着小石碑,刻着“陈玉芬阿婆之墓”。
雨水冲刷着石碑,字迹显得格外清晰。
我在两座坟前停下脚步。
细雨落在伞面上,发出细密的沙沙声。
我默默地将右手的竹篮放在陈阿婆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