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我心底疯狂滋生、蔓延。
也许……只有一种方式,能结束这一切。
也许……只有用我的命,才能偿还我父亲欠下的血债,才能平息外婆那积累了二十年的滔天恨意,才能让母亲……安息。
这个念头一旦清晰,反而带来一种诡异的平静。
我慢慢地、极其艰难地,从冰冷刺骨的泥水中站了起来。
双腿因为长时间的跪坐和寒冷而麻木僵硬,几乎失去知觉,每一步都像踩在针尖上。
但我站直了身体。
目光不再茫然,不再恐惧,而是带着一种近乎空洞的决绝,缓缓扫过这片囚禁了我二十次的冰冷坟场。
爷爷低矮的坟包,在昏暗的天光下沉默着。
远处,那棵枝桠虬结、在铅灰色天空映衬下如同鬼爪般伸展的光秃老槐树,静静地矗立着。
每一次循环,那只索命的老鸦,都是从那里起飞。
外婆……或者说,外婆那充满恨意的执念化身……她似乎也总是从那个方向出现。
那里,或许就是这一切的源头。
我最后看了一眼脚边那堆即将熄灭的纸钱灰烬。
然后,转过身。
没有再看那片陡坡。
没有等待那声乌鸦的啼鸣。
没有等待那抹刺目红色的坠落。
我迈开麻木僵硬、如同灌了铅的双腿,一步一步,极其缓慢,却又无比坚定地,朝着远处那棵孤零零的、光秃秃的老槐树走去。
脚下的泥土湿冷粘稠,每一步都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。
冰冷的山风吹过,卷起地上零星的纸灰,打着旋儿从我身边掠过,像是无数亡魂无声的注视。
四周一片死寂,只有我沉重而缓慢的脚步声,在空旷的荒坡上回荡。
距离那棵老槐树越来越近。
它那粗糙皲裂、如同老人皮肤的黝黑树干,虬结扭曲、如同痛苦挣扎手臂的枯枝,在视野里越来越清晰。
空气中,似乎弥漫开一股若有若无的、极其陈旧腐朽的、类似枯枝败叶堆积多年又混合着泥土的味道。
树根附近的地面,散落着一些同样枯朽的树枝和腐烂的落叶。
我走到树下,停住脚步。
抬起头,望着那光秃秃的、指向阴沉天空的枝桠。
树很高,很老,带着一种历经沧桑、看透生死的沉默。
树下的空气,似乎比其他地方更加阴冷几分。
我静静地站着,如同等待审判的囚徒。
身体微微颤抖着,不是因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