箱子“哐当”一声墩在堂屋地上,震得八仙桌上的搪瓷缸子嗡嗡响。
那扇老木门“吱呀——”拖得老长,声音像钝刀子割木头,还是跟记忆里一模一样。
堂屋里光线有点暗,灰尘在斜射进来的光柱里跳舞。
妈正踮着脚,身子绷得直直的,胳膊伸得老高,手里一块半湿不干的抹布,正跟冰箱顶上那层陈年老灰较劲呢。
日头穿过糊着旧报纸的窗户格子,把她弯得像张弓的后背照得发亮,几缕花白的头发从发髻里溜出来,黏在汗津津的脖子上。
“妈。”
我嗓子有点干,喊了一声,声音在空荡的堂屋里显得有点突兀。
她猛地一扭头,脸上“唰”一下,像被点亮的灯泡,瞬间笑开了花。
眼角的皱纹密密麻麻挤成一团,活像被揉烂又展开的作业纸。
“哎哟喂!
可算回来了!
我的祖-宗!”
她声音拔高了八度,透着股久别重逢的喜气,“你-爸!
天没亮就窜菜市场去了,跟打了鸡血似的!
说要给你炖筒骨汤,好好补补!
说你瘦得跟麻杆儿似的,风一吹就倒!”
我扯了扯嘴角,没接腔。
心里那点刚进家门的暖乎气儿,被这“补补”和“麻杆儿”冲淡了不少。
闷头拉开随身的大挎包,在里面摸索着,手指触到一个硬邦邦的壳子。
有点磨蹭地掏出来,“啪”一声,不太重,却带着点决绝的味道,把它搁在擦得油亮的八仙桌正中-央。
玻璃罩子底下,“xx集团总部”那几个烫金的字,在堂屋昏黄的白炽灯光下,非但没显出啥贵气,反而死气沉沉,像个华而不实的墓碑。
“妈,”我清了清发紧的嗓子,声音不高,但字字清晰,“我辞职了。”
屋里“嗡”一下,彻-底安静了。
静得能听见墙角那只老挂钟“咔哒、咔哒”的脚步声,静得能听见灰尘落地的声音。
妈举着抹布的手,就那么僵在半空,像被谁突然按下了暂停键,纹丝不动。
她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完全褪去,就凝固成一种Ji其古怪的表情,混杂着惊愕、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。
接着,“啪嗒”一声脆响,那块抹布像终于挣脱了束缚,直直掉在水泥地上,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,还溅起一小撮灰尘。
“啥?!”
妈像是被这声音惊醒了,猛地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