爸爸沉默了一下,突然说:“……沈忆柔的判决今天已经下来了,故意杀人罪,死刑。”
“晓昙,你恨她吗?”
我摇了摇头。
“那……陆时君……爸爸。”
我揽住他的手,撒娇耍赖地转移话题:“我出国进修的签证今天办下来了,下周我就要出国了,你不能跟我聊些轻松开心的事情吗?”
爸爸笑了笑。
“我知道你想继承你妈妈的作曲事业,当初我们相遇的时候,她就是在那边读书。”
“这次你过去进修,正好可以住当年她住过的公寓。”
……暮色里,我的目光掠过墓园的青青松柏,思绪陡然飘远。
我知道,陆时君在判决书下来之后便自杀了。
他说,有了这个结果,他终于有脸去见我。
要是他走得太晚,就追不上我了。
所有的财产,他都赠给了爸爸,因为这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和我还有关系的人了。
在他最后的日子里,他与“我的骨灰”几乎形影不离,常常抱着骨灰盒说话。
我没有告诉他我活下来了,因为对于我来说,我确实真真切切地、死过了一次。
我被他灌下了哑药。
我被他送上手术台,取走了肾脏,送去焚烧炉焚烧。
如果不是爸爸在医院有朋友,知道我是他的亲生女儿,悄悄偷天换日,我现在就真的是一捧骨灰了。
与陆时君相爱过的白晓昙,已经死了。
晚风里传来遥远的钟声,我阖上眼,一滴泪轻轻划过我的脸庞。
我没有哭。
我只是……被沙迷了眼。